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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先生的童话,现在辑成一集,显现于住在中国的读者的眼前了。这原是我的希望,所以很使我感谢而且喜欢。

    本集的十二篇文章中,《自叙传》和《为跌下而造的塔》是先生译的,《虹之国》是馥泉先生译的,其余是我译的。

    就我所选译的而言,我最先得到他的第一本创作集,所译的是前六篇,后来得到第二本创作集,所译的是《两个小小的死》,又从杂志里译了《为人类》,从原稿上译了《世界的火灾》。

    依我的主见选译的是《狭的笼》,《池边》,《雕的心》,《春夜的梦》,此外便是照着作者的希望而译的了。因此,我觉得作者所要叫彻人间的是无所不爱,然而不得所爱的悲哀,而我所展开他来的是童心的,美的,然而有真实性的梦。这梦,或者是作者的悲哀的面纱罢?那么,我也过于梦梦了,但是我愿意作者不要出离了这童心的美的梦,而且还要招呼人们进向这梦中,看定了真实的虹,我们不至于是梦游者(Somnambulist)。

    一九二二年一月二十八日,鲁迅记。

    《狭的笼》译者附记

    一九二一年五月二十八日日本放逐了一个俄国的盲人以后,他们的报章上很有许多议论,我才留心到这漂泊的失明的诗人华希理·埃罗先珂。

    然而埃罗先珂并非世界上赫赫有名的诗人;我也不甚知道他的经历。所知道的只是他大约三十余岁,先在印度,以带着无政府主义倾向的理由,被英国的官驱逐了;于是他到日本,进过他们的盲哑学校,现在又被日本的官驱逐了,理由是有宣传危险思想的嫌疑。

    日英是同盟国,兄弟似的情分,既然被逐于英,自然也一定被逐于日的;但这一回却添上了辱骂与殴打。也如一切被打的人们,往往遗下物件或鲜血一样,埃罗先珂也遗下东西来,这是他的创作集,一是《天明前之歌》,二是

    现在已经出版的是第一种,一共十四篇,是他流寓中做给日本人看的童话体的著作。通观全体,他于政治经济是没有兴趣的,也并不藏着什么危险思想的气味;他只有着一个幼稚的,然而优美的纯洁的心,人间的疆界也不能限制他的梦幻,所以对于日本常常发出身受一般的非常感愤的言辞来。他这俄国式的大旷野的精神,在日本是不合式的,当然要得到打骂的回赠,但他没有料到,这就足见他只有一个幼稚的然而纯洁的心。我掩卷之后,深感谢人类中有这样的不失赤子之心的人与著作。

    这《狭的笼》便是《天明前之歌》里的第一篇,大约还是漂流印度时候的感想和愤激。他自己说:这一篇是用了血和泪所写的。单就印度而言,他们并不戚戚于自己不努力于人的生活,却愤愤于被人禁了“撒提”,所以即使并无敌人,也仍然是笼中的“下流的奴隶”。

    广大哉诗人的眼泪,我爱这攻击别国的“撒提”之幼稚的俄国盲人埃罗先珂,实在远过于赞美本国的“撒提”受过诺贝尔奖金的印度诗圣;我诅咒美而有毒的曼陀罗华。

    一九二一年八月十六日,译者记。

    《池边》译者附记

    芬兰的文人P.有这样意思的话,人生是流星一样,霍的一闪,引起人们的注意来,亮过去了,消失了,人们也就忘却了。

    但这还是就看见的而论,人们没有看见的流星,正多着哩。

    五月初,日本为治安起见,驱逐一个俄国的盲人出了他们的国界,送向海参卫去了。

    这就是诗人华希理·涘罗先珂。

    他被驱逐时,大约还有使人伤心的事,报章上很发表过他的几个朋友的不平的文章。然而奇怪,他却将美的赠物留给日本了:其一是《天明前之歌》,其二是

    那是诗人的童话集,含有美的感情与纯朴的心。有人说,他的作品给孩子看太认真,给成人看太不认真。这或者也是的。

    但我于他的童话,不觉得太不认真,也看不出什么危险思想来。他不像宣传家,煽动家;他只是梦幻,纯白,而有大心,也为了非他族类的不幸者而叹息——这大约便是被逐的原因。

    他闪过了;我本也早已忘却了,而不幸今天又看见他的《天明前之歌》,于是由不得要绍介他的心给中国人看。可惜中国文是急促的文,话也是急促的话,最不宜于译童话;我又没有才力,至少也减了原作的从容与美的一半了。

    九月十日译者附记。

    《春夜的梦》译者附记

    的文章,我在上月的上,已经绍介过一篇《池边》。这也收在《天明前之歌》里,和那一篇都是最富于诗趣的作品。他自己说:“这是作为我的微笑而作的。虽然是悲哀的微笑,当这时代,在这国里,还不能现出快活的微笑来。”

    文中的意思,非常了然,不过是说美的占有的罪过,和春梦(这与中国所谓一场春梦的春梦,截然是两件事,应该注意的)的将醒的情形。而他的将来的理想,便在结末这一节里。

    作者曾有危险思想之称,而看完这一篇,却令人觉得他实在只有非常平和而且宽大,近于调和的思想。但人类还很胡涂,他们怕如此。其实倘使如此,却还是人们的幸福,可怕的是在只得到危险思想以外的收场。

    我先前将作者的姓译为涘罗先珂,后来的《觉悟》栏上转录了,改第一音为爱,是不错的,现在也照改了。露草在中国叫鸭跖草,因为翻了很损文章的美,所以仍用了原名。

    二一,十,一四。译者附记。

    译者附记

    在《天明前之歌》的自序里说,其中的和《雕的心》是用了艺术家的悲哀写出来的。我曾经想译过前一篇,然而终于搁了笔,只译了《雕的心》。

    近时,先生给我信,说著者自己说是最惬意,教我尽先译出来,于是也就勉力翻译了。然而这一篇是最须用天真烂熳的口吻的作品,而用中国话又最不易做天真烂熳的口吻的文章,我先前搁笔的原因就在此;现在虽然译完,却损失了原来的好和美已经不少了,这实在很对不起著者和读者。

    我的私见,以为这一篇对于一切的同情,和荷兰人蔼覃(F.Van )的《小约翰》(Der Kleine Johannes)颇相类。至于“看见别个捉去被杀的事,在我,是比自己被杀更苦恼”,则便是我们在俄国作家的作品中常能遇到的,那边的伟大的精神。

    一九二一年十一月十日,译者附识。

    《两个小小的死》译者附记

    先生的第二创作集,本月十日在日本东京发行,内容是一篇童话剧和两篇童话,这是那书中的末一篇,由作者自己的选定而译出的。

    一九二一年十二月三十日,译者附记。

    《为人类》译者附记

    这一篇原登在本年七月的上,是据作者自己的指定译出的。

    一九二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译者记。

    《小鸡的悲剧》译者附记

    这一篇小品,是作者在六月底写出的,所以可以说是最近的创作。原稿是日本文。

    日本话于恋爱和鲤鱼都是Koi,因此第二段中的两句对话便双关,在中国无法可译。作者虽曾说不妨改换,但我以为恋鲤两音也近似,竟不再改换了。

    一九二二年七月五日附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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