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11110 致曹靖华
by 鲁迅靖华兄:
十月廿三日来信已收到,它兄信即转交。这以前的两信,也均收到的,希勿念。
霁野久不通信,恐怕有一年多了。惟丛芜偶有信来发牢骚,亦不写明住址,现在未名社发行部已取消,简直无从寄信。仅从开明书店听来,丛亦在天津教书。今天报上,则载天津混乱,学生走散,那么,恐怕他现又不在那里了。
未名社交与开明书店后,丛共取款千元去,但近闻又发生纠纷,因为此后他们又不履行条约。未名社似腐烂已久,去年我印Gladkov小说《Zement》之木刻十张,以四十部托其代售,今年因其停办,索回存书,不料寄回来的是整整齐齐的一包,连陈列也没有给我陈列,我实觉得非常可叹。
兄的短篇小说译稿,我想,不如寄来放在我这里罢,将在手头的。我一面当设法寄霁野信,请其将存稿寄来,看机会可在杂志上先登载一次,然后印成一册,明年温暖时,并希兄将《Transval》译完见寄。此地事无一定,书店也早已胆小如鼠,心凶如狼,非常难与商量。但稿子放在上海,究竟较易设法,胜于藏在北平箱子里也。
我到现在为止,都安好的。不过因为排日风潮,学生不很看书了,书店很冷落,我的版税大约就要受到影响,于是也影响于生活。但我想无论如何,也不能退入乡下,只能将生活状态收缩,明年还是住在上海的。不过明年我想往北京一趟,看看母亲。旧朋友是变化多端,几乎不剩一个了。
听日本人说,《阿Q正传》的俄译新版上,有Lunacharski序文,不知确否?如确,则甚望兄译其序文或买有此序文之书一本见寄。
我所译短篇,除前信所说之外,近又译成Zozulia之《A K与人性》Inber之《Lala的利益》各一篇,此外决定要译的,是孚尔玛诺夫之《赤色之英雄们》。
《毁灭》已在印刷,本月内定可出书;《铁流》已校完,十五六即可开始印刷,十二月中旬定可出书,地图还是用全集中的一张,但请人照画了一张,将山也改作黑色了。原文英国拼音和译名,则另印了一幅对照表。
这里已经冷起来,那边可想而知,没有火炉,真是很为难的,不知道这种情形,大约要几年才可以脱出而得到燃料?
此地学生们是正在大练义勇军之类,但不久自然就收场,这种情形,已见了好几次了。现在是因为排日,纸张缺乏,书店已多不复印书。
专此,并祝
安健
弟豫 启上十一月十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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